無論生活多麽操蛋，多麽讓人不忍直視，只要白無忌看見帝蘅，他就覺得一切操蛋的東西就會隨著帝蘅那雙深邃的眼眸而煙消雲散。

再痛苦的經歷都挺過去了，以後的路只有更寬敞，沒有比以前更難過的了，所以白無忌都不怕。

看著帝蘅的眉眼，白無忌只覺得此生此世能夠擁有這個人也算是他白無忌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他從五百歲後就一個人在六界飄零，如果說青鸞是他第一個舍不得的人，那麽帝蘅就是第二個讓他舍不得的人。

好在他們都還在，還在自己身邊，自己一轉身就能看見他們，這樣的感覺才是活著的感覺，不然一個人活著多沒意思啊。

白無忌看著帝蘅，帝蘅也一言不發，他們兩個即使彼此看著彼此一天不說話都可以，這可能就是滄桑過後，寂靜的繁華吧。

白無忌對帝蘅說：“子胤，我真想隔著招靈鏡把你撲倒，你看上去太讓人欲罷不能了。”

帝蘅說：“放心，即使你撲到我，被壓的還是你，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去忙了，子曦在旁邊等著呢。”

白無忌冷哼道：“大婚之日不去和新娘子你儂我儂，跑來打攪我們倆約會，顧玨是想做什麽？”

帝蘅說：“可能新婚生活不太和諧，所以導致他什麽都沒幹就出來了吧。”

白無忌就大笑，道：“子胤你這是在說顧玨不能人事麽？哈哈哈哈應該不會吧，顧玨不會那麽慫吧？”

一句話剛說完，顧玨冷冰冰的聲音就傳來了：“白無忌，你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這輩子只能是個被壓的麽？”

白無忌：“……”嘴角兩抽，黑了臉，道，“其實我也可以反攻的，只要子胤願意，我絕對可以讓他服服帖帖的，是不是 ，子胤？”

帝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如你所願了。”

白無忌：“……”

顧玨就在一邊笑的異常嘲諷。

白無忌“哼”了一聲將招靈鏡扔在床上準備睡覺，只聽見帝蘅還在說：“萬事小心，等我忙完我就去找你。”

白無忌“嗯”了一聲，剛想把招靈鏡拿起來再看看帝蘅，拿起來的同時，帝蘅消失了，白無忌的心情瞬間不美好了。

而帝蘅這邊，要和樹無雙商議顧玨此後何去何從的事情，耽擱不得。

顧玨和帝蘅一同去見了樹無雙，樹無雙喝的有點多，面色潮紅，發絲慵懶地垂在臉頰上，他則坐在高座撐著頭閉著眼睛，看起來是喝多了。

帝蘅和顧玨的到來讓他警覺地睜開了眼睛，但是在看了一眼是帝蘅和顧玨時，樹無雙又閉上眼睛，顯得整個人很是慵懶，但是慵懶中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風華。

帝蘅還沒開口，樹無雙就先開口了，樹無雙說：“討伐天界，算我樹無雙一份，你們什麽也不要說了，即日起，古樹林都歸於顧玨麾下，任你們調兵遣將，只是……玨兒，千萬不要辜負璇兒。”

顧玨喉頭一緊，卻是沒有說話，帝蘅看了看顧玨，示意顧玨說話。

顧玨只是道：“我既然娶了他，斷然是不會讓她受苦的。”

樹無雙這才放下心，說：“那就好。”

帝蘅也說：“謝謝樹妖王，我替白無忌謝謝你。”

樹無雙擺手，苦笑道：“你或許還不知道，古樹林本來就和白無忌有關系，他的父親萬物神，是我爹的結拜兄弟，雖然我爹死後不讓我再幹預白無忌的事情，可是，帝天殺了我爹，我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帝蘅抿唇不說話，樹無雙擡開眼皮看了一眼帝蘅，說：“雖然你處處都在幫襯白無忌和我玨兒，但是，帝蘅，帝天是你的父神，我們兩個，是仇人。”

帝蘅說：“我明白您的心情，父神當年做的是太殘忍，這一點我不否認，所以，您想把帝蘅怎麽樣都行，父債子還，很明顯的道理。”

聞言，顧玨發話了，他說：“敢動帝君一根頭發，我就和你樹無雙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不信你可以試試。”

樹無雙苦笑，終究是什麽話都沒說，指著門外，對帝蘅和顧玨說：“走吧，從現在起，你們自由了，古樹林是玨兒的也是璇兒的。”

帝蘅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問樹無雙：“那你呢？你和我們一起回東陵城麽？”

樹無雙看了看帝蘅，說：“已經沒有我什麽事情了，這麽多年，我也累了，也該撒手了。”

顧玨只覺得心裏一緊，終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樹無雙又說：“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古樹林，古樹林的所有士兵小妖，你們都可以帶走。”

顧玨終於發話問樹無雙：“那你呢，你要去哪裏？”

樹無雙看了看顧玨，唇角一挑，說：“世界之大，總會有我樹無雙的容身之處，退出這六界的喧囂，對我而言，不失為一種好的出路，此後，你們多保重吧。”

顧玨覺得心裏不舒服，因為他想過，成完親，無論樹無雙讓他覺得多可惡，他都要和這個自稱“母親”的人在一起，即使這麽多年沒有問過他的生死，在樹無雙說出顧玨是他生養的時候，顧玨其實在心裏就已經準備慢慢接受樹無雙了。

可如今，樹無雙把古樹林托付出去後不願意跟他們走，顧玨心裏有點難受。

他對樹無雙說：“我帶你一起走，你必須和我走。”

樹無雙擡眸，看了看顧玨，問：“你不恨我麽？”

顧玨問：“恨你有用麽？”

樹無雙搖頭：“沒用。”

顧玨說：“所以，恨不恨又有什麽關系呢，跟我們一起走吧。”

樹無雙看了看顧玨，終究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就默允了。

他其實就是害怕顧玨厭煩他，不願意看見他，所以才那樣說的，可是顧玨卻讓他和他一起走。

多少年沒被人暖過的心，在這一刻，有了暖流，樹無雙暗裏濕了眼眸，到底是他樹無雙生的孩子啊。

於是顧玨成親完畢，就帶著古樹林一族回了東陵城，古樹林被樹無雙一把火燒了，從此再也沒有古樹林，也再也沒有樹無雙。

帝蘅其實也想到了，樹無雙之所以這麽著急讓顧玨帶古樹林的所有生靈回東陵城，就是怕帝俊在和冷清月完婚之後極力攻打古樹林，這下倒好，不等帝俊來攻打，樹無雙自己把古樹林燒了。

然後一行兵馬妖精浩浩蕩蕩地進了東陵城，場面很壯觀。

帝蘅把這件事告訴白無忌的時候，白無忌問帝蘅：“所以顧玨和樹無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樹無雙毫無條件就加入了我們？”

帝蘅嘆息一聲，只說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此時此刻，帝蘅就坐在慕凝身邊，慕凝在旁邊一邊整理花瓣一邊問帝蘅：“擎兒，剛才和你說話的是子胤麽？娘好久沒看見他了，挺想他的，你告訴他，讓他多回來看看娘。”

帝蘅就將慕凝說的話傳達給白無忌，白無忌聞言後，只覺得胸口細細地疼，就對慕凝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子胤我呢，馬上就回來了，娘你要吃好穿好睡好，有什麽需要就找你那個兒子西門擎，不要掛念我，在家裏等我。”

慕凝就笑著答應，然後繼續整理手裏的花朵。

見慕凝不理自己了，白無忌就又問帝蘅：“所以你的意思是，顧玨真的是樹無雙親生的。”

帝蘅點頭，說：“一個人願意為了一個人做任何事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就是像你和我，深深地愛慕著彼此，為了對方可以做一切事情，第二種，那就是，他們是至親的人，雖然有時候至親的人也會丟下你，可是……我知道，樹無雙不會，他不會丟下子曦，因為他們是骨血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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